>我移植了亡妻的记忆芯片,想再听听她的声音。
>却在甜蜜回忆里看见她项链反光中,映出一支对准她的枪管。
>别查了,你看到的都是假的。陌生短信警告我。
>我故意在回放记忆时喊出错误线索,当晚凶手果然出现在错误地点。
>追踪凶手时,亡妻记忆突然被篡改——我成了举枪的人。
>亲爱的,芯片里传出她冰冷的声音,现在,你才是杀人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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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触感紧贴着太阳穴,像一块永远捂不热的金属墓碑。陈默躺在手术椅上,头顶无影灯的光线白得刺骨,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。他闭着眼,却仿佛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小小的银色芯片,正被植入他颅骨下方某个精密的位置——那是林晚最后的存在,被压缩、编码,成为一片冰冷的硅晶。
陈先生,植入完成了。现在进行第一次记忆回放引导,可能会有轻微不适,请尽量放松。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,有些模糊,带着职业性的安抚。陈默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。放松他只想沉下去,沉进那片属于林晚的海洋里,哪怕淹死在里面也好过岸上这令人窒息的荒芜。
细微的电流声响起,像无数只微小的虫子在颅骨内侧轻轻噬咬。紧接着,一种奇异的失重感攫住了他。眼前的黑暗像墨汁滴入清水般晕染开来,色彩、光线、声音……汹涌而至,瞬间将他吞没。
明亮得晃眼的阳光,带着夏末特有的灼热感,穿透层叠的梧桐树叶,在洁白的婚纱上跳跃出细碎的光斑。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的微醺甜香和鲜花的馥郁芬芳。他看见了自己,穿着笔挺的礼服,傻乎乎地站在草地上,紧张得手心全是汗。然后,那个身影出现了。
林晚。
她穿着那件缀满细密蕾丝的露肩婚纱,裙摆像一片柔软的云,轻轻拂过绿茵。她朝他走来,脸上漾开的笑容比七月的阳光还要灿烂明媚,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、毫无保留的快乐。周围宾客模糊成一片温暖的光晕,只有她是绝对清晰的焦点。她走到他面前,微微仰起头,脸颊因幸福和阳光染上浅浅的红晕。
阿默,她的声音响起来了,清晰得如同就在耳畔,带着一点点娇憨的鼻音,那是他魂牵梦绕却再也无法触摸的声线,看什么呢傻啦
陈默的意识在记忆的洪流中剧烈地颤抖着。巨大的、撕裂般的悲恸瞬间冲垮了所有堤防。他想伸手去触碰她带笑的脸颊,想再次感受那份温软,指尖却徒劳地穿过一片虚无的光影。巨大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。林晚,他的林晚,真的只剩下这些由电子信号模拟出的光影和声音了吗那场该死的、莫名其妙的车祸,怎么能就这样带走她她明明那么鲜活,那么真实地活在这一刻的记忆里!
晚晚……他无声地呜咽着,泪水汹涌而出,滚烫地滑过冰冷的皮肤。
记忆的片段继续流淌。宾客们起哄着,让他们靠近些。林晚笑着,更近地依偎过来。陈默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的眉眼,她的笑容,她微微颤动的睫毛。阳光在她裸露的肩头跳跃,温润如玉。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向下滑去,掠过她精致的锁骨,落在那条细细的铂金项链上——那是他们恋爱一周年时,他用攒了整整三个月兼职的钱买的礼物。项链坠子是一个小小的、造型简约的月亮,此刻正安静地贴在她细腻的肌肤上。
就在这一刻,记忆的镜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极其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。或许是林晚微微侧头回应某个方向的呼唤,或许是阳光恰好强烈地反射了一下。那枚小小的月亮吊坠光滑的表面,瞬间捕捉到了一道来自侧后方的、极其锐利的光斑。
那光斑的形状,陈默熟悉到骨髓里。
它狭长、冰冷、带着金属特有的无机质光泽。那轮廓,那线条……即使只是一个瞬间的、扭曲的反光,也足以在陈默的脑海里炸开一道惊雷。
枪管!
一支手枪的枪管前端!
它就隐藏在某个视觉盲区,被精心地遮掩着,却阴差阳错地、清晰地映在了林晚项链的坠子上,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冰冷标记,直直地指向她!
不——!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从陈默喉咙深处迸发出来,带着撕裂的痛楚和彻骨的恐惧。他整个人像被高压电流击中,在手术椅上剧烈地弹跳挣扎,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,试图摆脱那冰冷的束缚带。
林晚!后面!枪!有枪——!他疯狂地嘶喊着,眼前婚礼的幻象剧烈地扭曲、晃动,如同摔碎的万花筒。他伸出手,徒劳地抓向那片混乱的光影,只想把那个毫无察觉、依旧笑得幸福灿烂的林晚推开,推开那致命的枪口!
陈先生!冷静!陈先生!医生和护士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急促,几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用力地按住他剧烈挣扎的身体。冰凉的镇定剂针头刺破皮肤,一股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麻木感迅速沿着血管蔓延开来。